Bye

沿海玫瑰花

曦曦宝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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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 是我


*HE


*不能上升来着


 @海绵宝宝和派大星 的点梗 但是那个片段好像没,没,没用上……


是送给 @穗碎雪 的军训礼物啦虽然你可能已经睡辽






“要接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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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沿海城市白日里的气候算是清爽,风无时无刻不在刮着,裹挟着海洋里咸湿的味道,一并夹杂着温和的小水汽,吹到人身上来。从后衣领吹进脊背,包裹着颈脖突起的骨头,背后凹陷的脊窝,还有在浅色衬衫上撑出线条皱痕的蝴蝶骨。风细细地刮着,或许又有几颗不太听话的小风尘颗粒,一溜儿烟儿过来抚过来往人的发丝,鼻尖,小拇指,随后又被风抚走。


 


小镇清晨,大约是五点二十五分的样子,太阳从东方才刚刚冒出一点圆乎乎的脑袋,那边儿的天空就从玻璃碗一样的淡蓝色,一点一点地变成了鲤鱼肚皮下圆滚滚的鱼肚白。风从昨天夜里开始便一刻不停地吹着,预示着夏季台风的到来,可在台风到来前的那么一小段日子里,小镇上的人依旧是过着各自的日子,喜欢光着脚走在柔软的沿海沙滩上,喜欢在浅水区埋进脚腕,喜欢坐在海洋里任海水漫过腰和胸膛,喜欢在正午时分仰面对着太阳希望能被晒成港味电视剧里的古铜色肌肤。


 


可能是在五点三十分,或者是五点三十四分左右,西街的早点铺开门了,早点铺的婆婆每天起床的时间并不规律,有时早有时晚,但是前后相差却只有五分钟不到的距离,可是用婆婆的话来说,就是在亮堂堂的屋子里过了一个有着太阳的五分钟夜晚,只是这个夜晚稍纵即逝罢了。


 


等热乎乎的豆浆下锅,白花花的雾气还没有冒出来的时候,店里已经有几位衣着或正经或淡然的年轻人坐在棕色的木头椅子上谈天说地,店门口行人不多,来来往往也就大概是五分钟一个人,再过几十分钟,到了六点差三分,行人便多了起来,店里的人收拾好东西准备上班了,街上的人也熙熙攘攘地挤在了正北方向的公交站台,读着报纸,听着音乐,看着今天的娱乐新闻,悠悠闲闲的,等下一辆公交车的到来。


 


 


八点钟之后,早餐店里的人便寥寥无几了,婆婆端着三鲜粉鸡蛋面上菜,回来以后擦擦手,搬一把椅子坐到店门口,整整衣裳,面对着沿海城市夺目的阳光笑一笑。接着到了八点二十分,西边会出现一位骑着单车的小伙子,经常是穿着宽松的白色棉麻衬衫,大到让人怀疑是不是十七岁还没张开的少年偷偷穿了爸爸和妈妈约会时的闪亮登场道具,或者是让婆婆嘴上说着小伙子又瘦了手里提着一袋豆浆油条牛肉包递上去说多吃点长身体。


 


他脚上白色的帆布鞋沾着被露水洗刷过后清晨的味道,浅色的水洗牛仔裤是像透彻的天空一样明亮湛蓝舒服的颜色,膝盖处自己用剪刀卡擦卡擦剪开的破洞里还能看到空隙,细细的两条腿在裤子里空空荡荡的。


 


车筐里放着一束一束小巧精致的花,被浅棕色的牛皮纸扎起来,捆着一根细细的白色棉线,有的是密密麻麻的英文报纸,然后被不算太细的黑色丝带捆起来,随着他骑车的动作被扑面而来的风拨得乱成一团,他便轻轻拿起要送出的那一捆,用手指尖撩开细线,递上前去送给早已笑得眉眼弯弯的白头发婆婆。


 


 


“婆婆,又是您楼上的爷爷送来的,还是红郁金香,”他撑在自行车车筐上,一只脚踩在铺着砖块的地面上,一只脚蹬在自行车踏板上,朝婆婆眨眨眼睛,“您就答应爷爷吧!”


 


“可是,”婆婆接过花束,小小的一束,精致的很,一只手就可以环住,她笑起来眼尾的皱纹皱在一起,阳光照在她面上,生出岁月安好的祥和,“他可没有给我留过纸条,你看篮子里这些,都有白白金金的小卡片。”


 


“可是您知道红郁金香的花语吗?”


 


“花语?”


 


他狡猾地笑起来,嘴角梨涡绽放:“红郁金香的花语是——爱的表白哦!其实爷爷每天都在跟您表白呢!”


 


说完他蹬起自行车,湖蓝色的车身在颜色鲜艳碰撞的小镇上穿梭,风鼓起他的棉麻衬衫,将他额前细碎的刘海向后掀去,不易察觉的眉心痣露在空中。


 


 


婆婆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身影,在第二个拐角处停下来送花,又看看西边那栋砖红色的尖顶房子,声音里又岁月的洗礼和幸福降临的愉悦:“他那个榆木脑袋,怎么会知道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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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您的花。”


 


“谢谢你哦小帅哥。”


 


“不用谢,下次再见咯。”


 


“再见。”


 


 


身穿白色吊带长裙的姑娘大约是二十出头的年纪,留着一头栗色的波浪长发,垂到腰后,中草药的味道总是弥漫她的全身,她身后是自己家的中医馆。


 


这是宋云哲今天早晨送出的最后一束花,小镇的天气温差不大,可到了正午时头顶的太阳还是灼人,他脑海里和明亮的太阳一样空白一片,转而一片叶子被风吹在了他的鼻尖,他抬手捏住叶尖移开,掉头到了白小姐的中医馆。


 


他敲响了中医馆的门:“您好?”


 


白小姐束起了长发,正在一包一包存放着药物,听到声音,踏着一双平底凉鞋赶来:“小帅哥什么事?”


 


宋云哲站在台阶下,面前的姑娘比他稍稍高了一些,他朝她指了指药店里十分显眼的那束花:“不好意思忘了说了,那束狗尾草是隔壁领带店铺的先生送您的,花语是暗恋。”


 


“……谢谢?”


 


“不客气。”


 


 


宋云哲看到隔壁的先生探出一个头来,脚一蹬自行车又在小镇上穿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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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了?”


 


“嗯。”


 


“今天又能促成几对儿?”


 


“不知道呢,两三对吧。”宋云哲随意地理了理刘海,坐到花店柔软的红色单人沙发上,深深陷进去。他左右看了看,伸长脖子又张望许久,偏头去看看店门外有没有换上新的鲜花,问面前忙着调颜料的游山,“李想呢?”


 


游山调好了鹅黄色的颜料勾起笔画在花店不算太平滑的墙面上:“进花去了吧,今天还没见过他。”


 


“可门口的花已经换成新的了呀。”


 


“送花去了?”


 


“自行车两辆都停在门外呢。”


 


“……那我不知道了,你打个电话问问呗。”


 


“我不打。”


 


游山回头看他,胸前的工作衣上早已沾了颜料:“为什么?”


 


宋云哲没说话,越过他去看他画在墙上的一片鹅黄鹅黄的颜料:“你在画什么?”


 


游山看着墙面:“快七夕了,老板让我画个鹊桥相会。”


 


“鹊桥相会?那你现在画的是什么?”


 


“鹊桥。”


 


宋云哲非常仔细地又看了一会,朝游山礼貌地笑了笑:“李想要干嘛?以前都没见他情人节画过玫瑰花。”


 


“我也觉得奇怪。”


 


“但是他真的好老哦居然还画鹊桥相会。”


 


“毕竟已经是上个世纪的男人了。”


 


宋云哲噗嗤一笑,门外已经出现了熟悉人的身影。


 


 


李想穿着深蓝色的衬衫,领口处解开一粒扣子,袖子被挽起到手肘,手臂上不知为何凸起的青筋还没有消下去。他背着光,深沉的颜色穿在他身上,让这个二十出头的男人凭空添出一股成熟稳重的气质。


 


宋云哲看着他推开玻璃门进了花店,手臂一撑立马站起来:“老板。”


 


李想明显对于他这个行为很吃惊,愣了一下。花店里开着二十三度的中央空调,呼呼的制冷声音盘旋在头顶,刚刚在门外闷出的一层汗浸湿了一点衬衫,背后显出年轻男人蝴蝶骨间凹陷的痕迹。


 


他足足看了宋云哲三秒钟,才点点头应了一声好,拿下挂在墙上的工作衣围在身上。


 


宋云哲问他:“您去干什么了?”


 


“有点儿事。”


 


“哦。”


 


李想低着头在背后系绳子:“你怎么了?”


 


“怎么了吗?我帮您系,”他转到李想身后,李想的手顺势滑下,两根绳子松松散散挂在他腰后,宋云哲看了一眼他的后颈,“出这么多汗。”


 


“还行。”


 


宋云哲把刚系好的绳子又抽开。


 


“怎么了?”李想回头想看他。


 


“先去洗个澡吧,这样容易闭痧。”


 


“没关系,下午要送的花还没扎呢。”


 


“又不差这一时半会的,先去洗澡。”


 


宋云哲推着他把他推上了二层。


 


 


他是趁着暑假来李想的花店打工的,工作就是早上和下午送送花,本来晚上也应该去送花,可李想说晚上小镇天黑早不安全,就让游山去送晚上的花。


 


花店里原先只有李想和游山两人,李想负责扎花和店面整理装饰,还有一些店里需要准备的小程序,游山则一直是只负责送花的先生,可宋云哲一来,游山就变成了一人身兼多职的杂务工,绘画手工,预订和客服,全权由他负责。


 


有时候趁着李想不在,游山跟宋云哲诉苦说事情又多又杂特别难办,然后宋云哲就一边看着手里的销售记录一边规划着送花路线,轻飘飘一句便把游山噎住:“那李想以前是怎么办的?”


 


 


花店不大,花束也很小,可每天宋云哲都能载着一车筐的小花束在这个小镇骑着单车到处送花,原因是花店与众不同的一个小习惯——会告诉收到花的人送花的人是谁,并告诉他们手里的花花语是什么。


 


像每天宋云哲都在重复着。


 


 


“这是w路口处一位姓江的先生送的薰衣草,花语是等待。”


 


“这是您男朋友送的龙舌兰,他说祝您生日快乐,想为你付出一切。”


 


“这是您楼下小妹妹送您的小熊花,她说这很可爱。”


 


“这是您楼上爷爷送来的红郁金香,花语是表白。”


 


“这是隔壁领带店铺的先生送您的狗尾草,花语是暗恋。”


 


 


诸如此类。


 


大学生活多彩多样,宋云哲在清凉的海边城市每天都能看到收到花的小姑娘脸上浮现羞涩腼腆的笑容,白皙的皮肤上泛起红晕,眼睛亮晶晶的,活泼着声线跟他说谢谢。


 


他说不谢,然后蹬起自行车前往下一个送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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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已经到了小镇上午饭的饭点,小镇生活过得慢,一点半才感觉到肚子里饿饿的,宋云哲不会下厨,游山还沾了满手的颜料,李想在楼上洗澡,他还是决定靠外卖解决一下午餐。


 


 


“游山哥!”


 


“怎么了?”


 


“你午饭想吃什么?”


 


游山停下手上的动作,走远了一点看着初见雏形的鹊桥:“随便吧,你吃什么我吃什么。”


 


“那我吃披萨哦。”


 


“行。”


 


 


宋云哲瘫在沙发里,手指在手机上滑滑点点,又发现了一个问题:“李想吃什么?”


 


“他什么都吃。”


 


“正经的。”


 


“也吃披萨呗。”


 


“榴莲吃吗?”


 


游山回头:“你点的榴莲披萨?”


 


“嗯。”


 


宋云哲的尾音上扬着,听起来十分无害。


 


 


“不要,我不吃榴莲。”


 


宋云哲抬头看着李想,对方换了一件普通的白色短袖,套上一条格子长裤,短袖领口处沾湿了点头发上滴下来的水,李想正拿毛巾擦着湿发。


 


 


“你不吃榴莲?”宋云哲问。


 


李想点点头:“不吃。”


 


他有点遗憾,取消了手机里的订单:“我觉得榴莲披萨很好吃的啊。”


 


“别吃外卖,我做饭。”


 


 


游山洗手的声音戛然而止:“你还会做饭?”


 


“那不然呢?”


 


“认识你这么久都没吃过你做的饭。”


 


李想皱了皱眉头,回头对宋云哲说:“还是点一份外卖吧,家里米好像没了我只能下面,面也只够两个人吃,我们吃面,游山吃外卖。”


 


“我擦?”手上水都没擦干,游山气哄哄地走上前插着腰站在李想面前,“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游山看了眼坐在沙发上呆愣愣的宋云哲:“云哲小弟弟,你快告诉这个中年男人,不能重色轻友不能一遇上爱情就——”


 


“你说什么呢?”李想扼住游山手腕,桃眸凶狠。


 


游山白了他一眼,抽开手告诉宋云哲点一份炸鸡。


 


“还要一罐可乐。”


 


 


宋云哲点点头,在手机上操作。


 


李想低头看着他:“想吃什么?”


 


“啊?”宋云哲抬头,“不是吃面吗?”


 


“西红柿鸡蛋面还是川菜面?”


 


“川菜面很辣吗?”


 


“嗯。”


 


“那吃川菜面吧!”


 


“……不行,”李想很仔细地思考了一会,扯下毛巾,转身上楼准备下面,“吃辣的容易上火。”


 


宋云哲看着他逐渐消失在第二层的背影,小声嘀咕:“那还问我干什么,真是的。”


 


他给炸鸡可乐下了单,摸摸烧红的耳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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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想做饭的样子确实是帅气的。


 


宋云哲倚在二楼玄关处,看着他如是想到。


 


与他扎花时的温柔神情不同,李想似乎对花有着别样的感情,他很喜欢花,扎花的时候眼角眉梢都挂着柔情,不管是送给谁的花,姑娘的,先生的,孩子的,老人的,他都扎得漂漂亮亮,然后感叹一句果然花是给人带来幸福感的尤物。


 


而他做菜时的样子,紧抿着嘴唇,眉心皱起,握着刀的手起起落落,手臂上纹路凸起,刘海一晃一晃,虽然不长,在眉毛下面一点点,但也足够拨动人心弦了。


 


 


“需要我帮忙吗?”


 


李想仅仅是愣了不到一秒,停下手上切西红柿的动作,没看一眼宋云哲,淡淡说:“你会打蛋吗?”


 


“会。”


 


“那你打两个蛋。”


 


“糖心蛋还是秤砣蛋?”


 


“……你还是等面做好吧。”说完他自己从冰箱里拿出两个鸡蛋在透明的碗里打出哐当哐当的声音。


 


宋云哲看着他的动作:“……”


 


 


他搬了个小板凳坐在角落里靠着墙,二层空间不大,就算他坐在角落里他和李想的距离也就一米半不到,不用抬头李想整个人的背影便看得清清楚楚一丝不差。他背后的绳子应该是自己胡乱系的,乱七八糟一个结,宋云哲早看出来他不是个太细心的人,站起身扯开了绳子。


 


 


“你干嘛?”


 


“帮你系绳子。”


 


“我系好了。”


 


“你这叫系好了?”宋云哲还在解绳子,一缕一缕的,慢慢慢慢。


 


“可我还要煮面呢。”


 


“煮呗。”


 


“……你这样很妨碍我动作。”


 


“我跟着你动,你动我就动。”


 


“……”


 


 


这样的对话实实在在容易令人多想,李想背对着宋云哲,不知道身后人现在是什么表情,但自己确实手上动作僵硬了许多。身后人拉拉扯扯身上的系绳,棉质的围裙在身上轻轻变化着,他想回头丢了鸡蛋壳,刚一动脚步稍微偏转了身子就听到宋云哲一句抱怨:“诶你别乱动。”


 


“……”李想很无奈,舔了舔嘴唇。


 


他看到宋云哲皱着眉头似乎是非常认真的样子,指尖动作不断,那个结已经小了很多,然后缠在了宋云哲手指头上,他静静看着他,最终还是回头先放调料。


 


 


“给你系个蝴蝶结怎么样?”


 


“难道你还会中国结?”


 


“……”


 


 


面条已经出锅了,李想伸手拿出两个碗,添满了一碗再添另一碗。


 


宋云哲凑上去::“我吃不了这么多。”


 


“我煮了这么多。”


 


“那你吃这碗。”宋云哲把满满的一碗推到李想手边。


 


“这碗本来就是给我自己添的。”


 


“你骗人。”


 


“我没有。”


 


“红色的碗是我的,蓝色的碗才是你的。”


 


“哪来这么多规矩。”李想端着碗转身,迎面撞上宋云哲险些洒了一地。


 


宋云哲小小地惊呼一声,双手接过蓝色的碗。


 


 


“你看吧,你拿了蓝色的碗。”


 


“是你说那碗是添给你的。”


 


李想没说话,从冰箱里拿出辣椒酱。


 


 


“我也要!”


 


“不行,很辣的。”


 


“那你为什么就可以吃?”宋云哲眼巴巴地看着李想挑出一筷子辣椒酱放在碗里,稍显浅黄色的面上面红艳艳的颜色,比旁边的西红柿还红,用生粉勾过芡的汤汁上还浮着蛋花。


 


“我老了,不怕上火,你们年轻人才可以吃。”


 


“你就比我大一岁。”


 


“一年多三个月。”


 


“都差不多。”


 


 


李想没说话,闷头吃面。


 


宋云哲那碗少,嗞溜嗞溜一会儿就吃完了,他起身把碗放在水池里,扭开水龙头洗碗。


 


 


“用热水洗。”


 


“我知道。”


 


“你之前为什么要用敬称?”李想突然问。


 


问题来的措手不及,水声哗啦哗啦,宋云哲低头洗着碗,透明的洗洁精挤在碗里,拿过挂在墙上的抹布。他把水龙头扭到了最右端,水温滚烫但也可以忍受,差不多是冬天零下时天然温泉的温度。


 


 


“对老板说话当然要用敬语了。”


 


“那为什么现在不用?”


 


“您想听吗?”


 


“不想,反正……过了这个暑假你又回学校上课了,我马上就不是你老板了。”


 


“还有下个暑假。”


 


“下个暑假你不去找工作?”


 


“就到你这儿上班呗,”宋云哲洗好碗,擦了手准备下楼,“我去送花了。”


 


 


李想突兀地拉住他的手腕,桃眸睁大:“你说什么?”


 


宋云哲耸耸肩,一脸懵:“我去送花了?”


 


“上一句。”


 


“我到你这上班?”


 


“真的?”


 


“真的啊。”


 


“为什么?”


 


宋云哲笑起来,抽出手重新坐到李想对面,趴在餐桌上。


 


 


“脏,”李想把他下巴从餐桌上捏起来,“还没擦呢。”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上班啊?”宋云哲问。


 


“我没说不能。”


 


“你刚的意思就是不能。”


 


李想吃完了最后一口面,转身站起来在水池边洗碗。


 


他肩膀本就很宽,因为系着围裙的样子显得更加宽厚,腰细,腿长,侧面看来会觉得纤瘦,但实际上他的衣服穿在宋云哲身上会稍显不合身,太过宽松了。


 


宋云哲看着他,听他轻轻说:“我真没说不能,不是那个意思。”


 


宋云哲好笑:“那是什么意思?”


 


“……你自己理解吧。”


 


 


李想还在洗碗,宋云哲没再说话,下楼时踏踏踏的声音逐渐小下来,等底下传来自行车开锁的声音,李想把早就洗好的碗放进碗槽,关上水龙头,极轻极轻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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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山。”


 


“嗯?”


 


“你还要画多久?”


 


游山看了看手里浅紫色深紫色的颜料,瞧一眼画得差不多了的喜鹊:“七夕前一定画的完。”


 


李想走上前:“你怎么画的这么丑?不是美术生来着?”


 


游山恨不得将颜料盘盖他头上:“这是初稿啊初稿啊老板!”


 


“哦,那你加油,我去进花了。”


 


“你早上不是去进花吗?”


 


“谁告诉你我早上去进花了。”


 


 


李想推开门,小镇午后的热气扑面而来,阳光很热情,太阳因子在空气尘粒间跃动。他蹲下身打开自行车的锁,忽然发现留给自己的是那辆宋云哲最喜欢的湖蓝色自行车,自己骑着浅紫色还带着小飘带的自行车送花去了。


 


他突然有点期待宋云哲骑着它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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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花的地方在一个很远很远的鲜花市场,李想骑了三十六分钟,听了十二首情歌才到,他没有摘下耳机,将自行车停在了市场入口处,本不想锁车,但是走出十米远后又跑回来,用红色的锁锁上了这辆自行车。


 


沿海城市下午三点的风高温而湿润,像台风到来之前低低的天空上方的云,一团一团地,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空气变得有些闷热,胸腔里似乎被什么苦涩的东西哽住,往上往上直涌喉头,往下往下沉淀肚中。


 


李想在人群中被闷的除了一层汗,中午才刚洗过的身子又变的潮湿不适,透气吸汗的T恤还算实用,至少不会渗出令人尴尬的印子。


 


说起来这件白T还是宋云哲送给他的,他来这儿的第二个星期,也就是暑假开始的第十天,李想给了他一个休息日,原因是什么他忘了,目的是什么他也忘了,只是第二天照常上班的时候宋云哲带了一个黑色的纸袋子拎到他面前。


 


 


给您的。


 


这什么?


 


一件上衣。


 


给我上衣做什么。


 


我买大了。


 


……


 


退不了货。


 


 


李想半信半疑地接过了,发现这衣服还算合身。


 


他问游山帅不帅。


 


一件白T,有什么帅不帅的。


 


很合身呢,也很舒服。


 


说不定人家就是给你买的。


 


他说是买大了的退不了货。


 


他骗你呗。


 


他为什么要骗我?


 


他怕你。


 


 


再然后发生什么李想不太记得了,他只记得那天晚上他没有睡着,半夜两点十二分爬起来换上那件上衣,又重新躺上床,盯着空洞洞的天花板上圆圆的吊灯发呆,然后顶着红血丝在六点钟坐起身,洗漱,吃早饭,骑车到店里,开店。


 


因为宋云哲是打工生,可以晚一点到,可是他好像偏不,他说迟到在他看来是一件非常可耻的事情。李想还记得当时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突然就很想表现出大大咧咧的感觉,踢了一脚游山说你看看人家。


 


游山白了他一眼。


 


于是他又对上宋云哲的眼睛。


 


 


你可以不用敬称的。


 


……好。


 


 


他还记得那天不是个晴天,外面的雨淅淅沥沥下着,天气潮湿闷热。宋云哲不出去送花,花店里开着明亮的,暖融融的灯,他看到他眼睛里也是亮晶晶的,仰面看一眼灯,还是觉得他的眼睛更加好看。


 


明亮,清澈,湿漉漉。


 


都是他偏爱的那一种样子。


 


 


 


要进的花很多,通常李想都是骑着那一辆紫色自行车来的,因为那辆自行车筐子比这辆大很多,可以装下三十多束,而一天送花的数目上午大约二十束不到,下午也就二十多一点,宋云哲不经常骑,除非是节假日的时候,订单的客人会多一点,比如过几天的七夕。


 


李想抱着一袋一袋牛皮纸袋的干花往回走,一路上迎面涌来很多人,他侧着身子,怀抱着怀里的花,说着不好意思,请让一下,谢谢。


 


等终于挤出来鲜花市场,身边一下子少了很多人,让他有些不适应。身后依旧人声鼎沸,可当他望向停车的地方时,刹那间耳边只剩下远处汽车驶过时带起的灰尘声,头顶盘旋着的风声,推着自行车的人拨动铃铛发出的清脆声,以及自行车链条滚动时轱辘轱辘的声音。


 


湖蓝色自行车平平安安地在那里,深红色的锁也好端端挂在上面,塑料的材质和金色的铃铛在太阳下一起发着光亮,些许有些刺眼,但一切让李想感到不愉快的事物都被旁边紫色自行车上坐着的人柔和了,变成没有棱角,圆滑的,乖巧的,甚至有些可爱的东西。


 


 


宋云哲还是穿着棉麻的白色衬衫,水洗颜色的牛仔裤,破洞里面的膝盖看起来依旧和露出来的脚腕一样瘦削,脚上倒是换了一双白色的运动鞋。


 


他似乎对白色情有独钟。


 


 


可以吹动树叶沙沙作响的风吹过他的发丝,李想记得宋云哲身上总有一股不算甜腻的软糖味,特别是风吹过的时候,那味道被或温和或急躁的风带到旁人鼻尖,闻起来一阵欣喜。


 


他还问过宋云哲是不是经常吃软糖,宋云哲说没有啊,吃多了糖牙齿会变黄的。他也问过他是不是正在吃软糖,他张嘴给李想看,然后扭过头干自己的事。


 


除了粉红柔软的舌头,白净整齐的牙齿以外,没有其他东西。


 


 


他快步走上前:“你怎么在这。”


 


宋云哲见他终于出来了,笑道:“来接你。”


 


“我干嘛要你接。”他把花放进小小的车前筐里,左左右右就是放不下。


 


宋云哲看了一眼,拿过一袋放在自己筐子里:“那不接你了,我接花。”


 


“你就是来接花的。”


 


“我可没说过。”宋云哲说完这一句,没等李想,自己先离开了鲜花市场。


 


李想在背后大着声音喊:“你认路吗!”


 


宋云哲没回头:“不认路我怎么来的!”


 


 


李想骑车赶上去,在他左侧与他并肩而行。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猜的。”


 


“胡说。”


 


“真的是猜的,我猜你早上没去进花。”


 


宋云哲看到李想的轨迹扭了一下又回到正道。


 


 


“你怎么知道?”李想问。


 


“傻子都知道吧,你回来的时候两手空空。”


 


“游山就不知道。”


 


“那他是比傻子还低一级的生物。”


 


“是什么?”


 


“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傻子是什么。”


 


“傻子是什么?”


 


“是你。”然后他又一次丢下李想,在不算平整的石子路上快速前行。


 


李想看着他变得有些小的背影,风从背后推着他们往前,宋云哲的衬衫却鼓了起来,紫色的车身,他还能看到车筐上紫色的飘带随着他的动作飘啊飘的。


 


叹了一口气,他重新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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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山哥我回来了!”


 


游山停下手上作画的动作,看着宋云哲满面红光的回来,身后是在淡淡夜幕下蹲下锁车的李想。


 


“今天这么晚?是把晚上的花一起送了吗?”


 


“没有啊,我去接花了。”


 


“接花?”游山皱起眉。


 


宋云哲朝李想的方向怒了努嘴:“喏。”


 


游山再一次看过去,见李想已经起身,先是抱起了湖蓝色自行车车前筐的花,然后再抱起紫色自行车车前筐的花,突然一低头,把花放在紫色自行车车前筐,又蹲下身去锁紫色的自行车。


 


 


“你没锁车。”


 


“啊?”


 


“他在帮你锁车。”


 


“哦,忘了嘛。”


 


“你碰他去了?”游山从木质楼梯上跳下来,在柜台前扎花的地方洗手。


 


“嗯。”


 


“晚饭吃什么?”


 


话题跳的太快了,宋云哲反应了一会,才说想吃米线。


 


 


“二楼没有吃的了,我们得到外面吃。”李想进了屋。


 


“外面多不卫生你说是不是。”游山说。


 


“你爱吃不吃吧,我和云哲去吃。”


 


“我吃吃吃。”


 


“晚了,我们不欢迎你,”李想朝靠着落地窗的宋云哲笑,“对吧?”


 


宋云哲看看游山,又看看李想,最终望着那一双乌黑乌黑的瞳孔,说对。


 


李想笑得更开心了,走上前揽着宋云哲的肩膀推开店门走进暮色中,头也不回地说:“你就随便吃点吧晚上还要送花呢。”


 


宋云哲好心地回了头:“游山哥我们给你带夜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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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云哲舀了一勺西米露:“还有多久七夕啊?”


 


“游山画完之后。”


 


“那是什么时候?”


 


李想从双皮奶中抬起头:“你很想知道?”


 


“那天会很忙不是吗?”


 


“还好吧,就是要送的花会比较多,反正那天游山没事,他也可以去送花。”


 


“那你呢?你有安排吗?”


 


“有。”


 


 


服务员上了一份鸡蛋肠粉。


 


“谢谢,”宋云哲笑着说了一句,加了一块沾沾酱送进嘴里,“什么安排?”


 


李想也加了一块,沾了酱,咽下去之后问:“你不觉得咸吗?”


 


“我本来是想吃米线的。”


 


“这一块儿没有。”


 


“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说想吃米线。”


 


宋云哲沉默了一会,喝掉了杯子里最后一点茶:“所以我就是想想。”


 


 


天气预报说台风会在明天登陆,夜里的风已经很大了,垫在餐桌上的桌布角被风吹的掀到桌面上,被宋云哲挑下去,又翻上来,他又去挑,结果再一次翻上来。


 


他不易察觉地皱起了眉心,伸手去挑起来。


 


 


李想在半路拍掉了他的手:“别管了,吃饭。”


 


“哦。”


 


 


吃完晚饭以后两人散步回去,李想先回花店锁上门,宋云哲直接回家。


 


街上没什么人,大约是因为台风的原因,昏暗的街道两旁,路灯缠绵的光落在这条路上位移的两个人头顶,他们的影子在等下短短的,只在脚尖的周围一点。


 


 


“那我先回去了。”宋云哲指指十字路口的左边。


 


“嗯,注意安全。”


 


“你也是。”


 


宋云哲感觉李想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他站在原地等了会,结果什么都没说,然后他笑了笑,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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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今天的第二次澡,李想坐在床上翻着手机通讯录。


 


头发还湿着,一滴一滴淌着水,他翻了很久很久,最后还是手指一滑来到了最顶,拨通了第一位的号码。


 


 


电话是在第二声嘟声时被接起的。


 


 


“喂?”


 


宋云哲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鼻音很重,声线沙哑,像喉头一堆沙子堵塞住了呼吸的通道。


 


“你声音怎么了?”李想立马问。


 


“没,就是有点感冒。”宋云哲吸了吸鼻子,呼出一口气。


 


“吃药了吗?”


 


“吃了。”


 


“怎么突然就感冒了,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


 


“我不知道。”


 


李想滚了滚喉结:“我明天去看你。”


 


“别,别来!”他说得很急促,似乎他来了就全部完蛋了一样,“小感冒而已,你明天还是开店吧。”


 


“明天台风你告诉我怎么开店?”


 


李想的声音带着怒气,宋云哲在话筒里听到他吸气的声音。


 


他静静地看了会床头柜圆形的小夜灯:“你打我电话干什么?”


 


李想被噎住,没说出话来。


 


宋云哲也没说话,和电话那头一样浅浅呼吸着。


 


 


“我就是来问问你明天有什么安排,结果你感冒了。”


 


“你是要约我吗?如果是你约我的话我的感冒立马就能好。”


 


“是我,但你还是在家呆着吧。”


 


“那你还来我家吗?”


 


“你让我去了?”


 


“让了。”


 


“那好,早上就到。”


 


“好。”


 


“那……再见?”


 


“再见。”


 


 


宋云哲从床上爬起来,开了灯,到浴室里照镜子。他盯着镜子里眼皮浮肿,挂着泪痕的人很久,看了看已经夜里两点差五分的钟,爬回床上给李想发信息。


 


 


[你还是别来了]


 


那边回的很快:[为什么?]


 


[我今天不好看]


 


[我又不嫌弃]


 


[我嫌弃,你别来]


 


 


这一次对方显然很是犹豫,正在输入的字样久久不变。宋云哲拿着手机眼神平淡地看着那几个字很久,直到对方发来了新消息:


 


[那你自己要注意休息]


 


[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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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如约而至,台风后的小镇很快恢复到正常生活轨迹,游山已经早早地完成了他的作品,此时正站在柜台前和宋云哲一起核对者七夕账单。


 


距离那天无厘头的电话和短信已经过去了四天,李想和宋云哲默契地不去提这件事,好像那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睡了一场觉,全忘在枕头芯里。


 


 


“我去送西边的花,你就送东边的。”


 


“嗯,”宋云哲轻轻应了一声,抬眼望着一屋子的红玫瑰,“今天要说的话都是一样的吧。”


 


“今天不用说花语,说谁送的就行。”


 


“为什么?”


 


“红玫瑰嘛,收到的时候就已经幸福的一塌糊涂乱七八糟的了,不需要我们说什么。”


 


“也对哦,”宋云哲瞥了一眼店门外今天新换上的红玫瑰,“李想呢?”


 


“不知道,进花去了吧。”


 


“七夕呢,红玫瑰都在这儿了他还进什么花?”


 


“那你打个电话问问。”


 


“……我不打。”


 


游山嘁了一声,小声嘀咕:“一个个真的是。”


 


“你说什么?”


 


“没什么。”


 


 


宋云哲没去深究,检查完订单出门骑上湖蓝色的自行车。


 


游山赶过来:“你骑紫色的。”


 


“我不要。”


 


“你那天出去碰李想不是骑得紫色的吗?”


 


“对啊。”


 


“那为什么不骑?”


 


“我又不喜欢紫色,为什么要骑。”


 


“可是东边送的花比西边多,你还是骑紫色的。”


 


“我偏不,我就是喜欢蓝色。”他没再跟游山说话,蹬上自行车,载着一筐红玫瑰往东边。


 


 


“这一个个,都莫名其妙。”游山感到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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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市熊先生送您的红玫瑰。”


 


“啊啊啊!谢谢你!”这位穿着短裙的姑娘高兴地尖叫,小心翼翼接过了花,捧在怀里爱不释手的,穿着高跟鞋挑起来。


 


“小心摔跤。”宋云哲笑着提醒一句,看着已经渐渐有些变成金黄色的天空,翻开手机查看了最后一束花送达地点,迎着夕阳,迎着风,迎着夏季最浪漫的一天,去传递幸福感。


 


最后一家是那家医药馆,前段时间领带铺的先生天天给白小姐送花,但是在台风前的最后一次送花后,领带铺的先生便不再送花了。


 


今天看着订单,宋云哲轻轻弯起了一点嘴角,短短一个暑假,这是他促成的第六对恋人。


 


但是很奇怪,小镇上看起来人并不多,确仍旧有送不完的花,刚凑成一对儿,立马会有另一对儿。


 


爱情的样子还是令人十分向往的。


 


宋云哲苦涩地想到。


 


 


 


“隔壁领带铺的先生送您的红玫瑰。”


 


“谢谢。”


 


白小姐和她的姓氏一样喜爱白色,一身白色长裙上身仙气飘飘,松松卷卷的麻花辫垂在左侧,发尾卷起好看的弧度,给温婉的她添了一丝性感的气息。


 


 


 


回到店里的时候天已经全暗下来,宋云哲蹲在门口锁车,紫色的那辆车已经听放在那,店里面也黑黑一片,这是李想的习惯,反正车子停在点门外,晚点下班的店员也用不着进店,干脆一点,关了灯锁上店门直接回家。


 


宋云哲看看时间,真是夜里十一点三十四分,距离七夕结束,还有二十六分钟。


 


他突然发现李想忘记了锁门——金属把手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他赶紧拿出手机拨通了李想的号码,李想接的很快,他也没想那么多,急忙出声:“花店还没——”


 


 


怦。


 


怦怦怦。


 


 


他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很快,相比起电话里沉稳的呼吸声,自己确实有些过于紧张了。


 


但是他没法不紧张,他看到面前突然出现的,被拉的很长的自己的影子,背后是花店熟悉的暖黄色的灯光,在已经深夜的街头看起来十分浪漫。


 


可是在他的记忆里,花店的灯并没有这么亮过。


 


宋云哲猛地转身——花店里里外外,从角落到柜台,从花盆到花瓣,从楼梯到门口,缀满了小小的,一颗一颗的,暖融融的黄色小星星灯。


 


李想站在店门口,怀里抱着的是他进店以来见李想扎过最大的一束花,鲜艳的红玫瑰,黑色的装饰纸,还有怀抱着红玫瑰花束的人,都让他喜欢得不得了。


 


他看着李想那双在此刻柔情似水的桃眸,七夕这一天其实天气并不太好,阴沉沉的,夜晚没有星星,这时候他才知道,原来是小家伙们调皮,全跑进了李想的眼里来。


 


他看起来冷静得很,对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似乎有百分百的把握,但是随着宋云哲视线的转移,掠过白色的上衣,黑色的长裤,剩下的就是那紧紧怀抱着花束,几乎要将包装纸捏皱了的大手了。


 


 


宋云哲轻笑,梨涡小小的,眼角弯起来:“你很紧张?”


 


李想也笑:“还是有一点的。”


 


“你不应该紧张的。”


 


“为什么?”


 


“你明明知道我会答应你。”


 


 


宋云哲看到那双手终于放松了一点。


 


 


“我还什么都没说,”李想走近了一点,“这样显得我很傻。”


 


“你本来不就是傻子吗?”


 


“那好吧。”李想慢慢牵起宋云哲的手让他抱住花束,自己将他搂紧怀里。


 


宋云哲侧过一点脸鼻尖摩挲他的颈脖:“要接吻吗?”


 


“你会接吻吗?”


 


“还没试过,你呢?”


 


“我也还没试过。”


 


“那试试吧。”


 


 


李想低头吻了上去,只是很简单的嘴唇相贴,就足以让他在日后的日子里回忆起来感到幸福得冒泡。


 


宋云哲抱着他送给他的花,他抱着他,在七夕节,在整个夏季里最浪漫的一天。


 


 


 


-END-


七,七夕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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